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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我们为什么要付小费
我给他1美元;然后他几乎同时把我的需求告知5米开外的另一个门童,后者飞快地拦下一辆纽约标志性的黄色出租车把我们引入车内,告知司机目的地,我又给他1美金;最终司机把我们既稳又快地送达目的地廊檐下,我当然会欣然给他车资10%的Tips。
管中窥豹,这无疑是一种公平对等的交换。
也许我不需要排队,就能第一个得到我要的出租车;也许仍然要排队,但我得到了他们更多的热情,溢出的善意,亲切的笑脸,谁知道呢?
我们应该为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有所付出,价格体现价值,金钱又作为价格的变现形式,小费是与主体购买并存且不可分割的价值体现。
美国神学家Reinhold Niebuhr在他的《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社会》一书中指出,人类作为个体在行动时遵循的是理性原则,以及对他人需求的切身感受,这让我们超越了自身固有的自私和偏见,成为有道德的人。
真是这样吗?
小费如同慈善一样是否除了“价格重构”,还具有“温情效应”的价值重塑呢?
我们知道,宽泛的动机是慈善行为的标签。
人们希望自己的生活有些积极意义;
期望感受到与他人的联系;
希冀为自己过往的负面行为寻求平衡感,抵消愧疚感,追求豁免;
有人希望再分配自己的财富,满足公平感或政治动机;
也有人期待自己的善举能为人所知,提升社会地位,实现自我满足感;
对有些人来说,能以这样他们认为正面的方式影响并改变周遭的人,也试图以此让受益人变得更像自己一样,达成“身份认同”。
宗教,责任,补偿,炫耀,内疚等等其他因素
。。。。。。
所有这些动机如同小费一样很难被衡量,极不容易被量化。很难说付15%的小费与付18%的小费原因动机有何不同。
很多人相信,应该放弃小费而利他主义至上,利他主义意味着善良,仁慈或尊重他人。而俄裔美国哲学家安·兰德女士认为事实上正相反:利他主义倡导自我牺牲,也倡导为了某种“公共需求”而牺牲他人,它把他人当作祭品。假若人人无私为公,人人都弃利而无我,那么公又为谁,谁又为公?
自私自利是人生存的前提,而利他主义是个人行为的选项。追求个人利益和幸福是每个人的最高道德目标,难道不是吗?
我在科罗拉多河巡游结束时因为没有零钱,给了美国船夫20美元小费,其实只要5刀即可,我完全可以让他找零,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我被他热烈的拥抱所震撼,被他对我的善意的嘉许所感染,理性在此一文不值。
亚里士多德关于“人是理性动物”这一定义如今备受抨击。
毫无疑问,我们感到自己似乎是在不断做出选择,似乎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们是一种物质性存在的想法还冲击着我们长久以来一直秉承的观念——肉体与思想是截然不同的。
即使是儿童,他们也相信自己与他人并不仅仅是受控于物理法则的躯体,同时还是彼此独立,是有自我意识的个体,超然于物质世界之外,无拘无束。
心理学家不断证明理性是一种幻觉,我们的理性思考能力只体现在生活的最基本方面。
比如你渴了,不会听之任之,一定会去倒一杯水;我们不会允许孩子去点燃煤气灶;我不带驾照就不会在纽约租车自驾……
然而真相却是:即使是宣称最无私,最公平,最理性的人也会根据性别,肤色,个人经历,语言,外貌等等一系列参数做出假设,而这些假设会产生现实后果。
它们影响着雇主对求职者的评估;
它们引导孩子接近一些人而远离另一些人;
它们让我决定在纽约问路时是找一位白人还是黑人;
支付小费表象上看确有参数或量化规则,实质未必,其中必定浸润着人类的情感,爱意或不满如影相随,它是人类文明进化的产物,是人类对自由幸福追求的体现,也是实现相互尊重,彼此合作,并且满足自我的绝佳方式。
最近我在阅读的约翰·厄普代克的小说《兔子安息》中,兔子跟他的朋友查理谈起查理最近的手术有这么一段:
“猪瓣膜,”兔子强忍着恶心,“感觉糟吗?他们划开你的胸膛,然后用机器给你输血?”
“小意思,你被麻昏了,用机器给你输血有什么问题啊?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上帝创造,并将不灭灵魂注入其中的独一无二的物种,真与美的载体,善与恶的战场,见习的天使……